太古麦

白皇后(34)

“我们从那瓶剧毒药剂开始谈起吧,那不是你这个年纪孩子可以拥有的危险品。”

“我不是孩子了。”崔娃不满地反驳。

邓布利多安抚道:“如你所愿,成年人先生认真地介绍下那瓶杰出的魔药吧。”

崔娃嘴里嘀嘀咕咕,偷偷翻了个白眼,但还是老实回忆他所知的魔药主人——“疯婆婆”法蒂娜。

“法蒂娜在村子里很有名气,她是不允许被接触的疯婆婆,大人们都说她有邪恶的力量……”

 

记忆深处的小村庄是大块大块的、深浅不一的绿,绿色海洋般的原始森林和人工种植的无边的香蕉林、橡胶林参差交杂,从大片的甘蔗地开始能见人踪,虽然大多时候眼前所见也是绿油油的甘蔗叶子,但只要季节到了就可以看到密密排列的黑黢黢的甘蔗杆子。

穿过方方正正的甘蔗田地就是散养的鸡和犬,偶尔有温驯羊驼路过,必须有家中孩子跟随在后,那是“富裕人家”最重要的劳动力。

村落里的房子也是绿色的,多数由茅杆、芦苇杆、芭蕉叶和木头块拼接而成,再结实些的不过是木头墙的缝隙间填塞黏糊糊的河泥,这种泥土墙在完成后要暴晒许久,否则会奇臭无比。

多数人是不喜欢这种泥墙的,巴西雨水充沛,河流时常泛滥,每到雨季天上地上水量大增,泥土墙通常会剥落坍塌。

崔娃家中却坚持使用泥土墙,除却“富裕”这个相对因素,更多是因为他的父亲要以此纪念自己的“与众不同”。

“我们不是本地人,到底来自哪个地方就连父亲也不知道了,他也是从他的父亲那里听说的,他非常以此为傲。”

 崔娃述说所剩不多的关于家庭的回忆,咧开嘴笑得很欢畅,两颊鼓起圆圆的笑弧。

“你很爱你的家人。”邓布利多一手托腮,是放松的姿态。

“我不常回忆他们,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,他们与快乐同在……我要想起他们便是欢笑,这样我才能以喜悦感恩之心侍奉主人,和上帝。”崔娃在胸前划十字,言语间满是虔诚和坦荡。

英国教授微笑着聆听。

 

不管崔娃真正的家乡在何方,家中的泥土房子如何出类拔萃,他们一家人依然没有姓氏——这是他的父亲最郁郁不乐的地方,这样便与村民们无甚区别了。

“你们要尊重住在香蕉林旁边的法蒂娜,她和我们家有血缘关系,这是我的爷爷告诉我的。而且她有姓氏。”崔娃的父亲总叮嘱家人不忘送点盐巴和食物给“疯婆婆”法蒂娜,崔娃的母亲和姐姐唯唯点头,崔娃的哥哥不以为然。

但崔娃是真的喜欢法蒂娜,他不顾村中小伙伴们的刁难和指责,揽下所有探望疯婆婆的任务,隔三差五就欢天喜地的前往香蕉林。

法蒂娜家徒四壁,孤孤单单的老太太衣衫破旧,整天整天的坐在门口大声喊饿。她年纪太大,只能依靠好心人施舍食物才能活下去。

可惜在这个贫困的村子里只有崔娃的父亲才愿意供养邪恶的“疯婆婆”,看在血缘的份儿上。

“你是我的长辈吗,我们的家乡在哪里?”小崔娃歪着脑袋锲而不舍地问。

法蒂娜一如往常不爱回答他的问题,她全部精力都用在费力咀嚼软乎乎的西米糍粑上,一块小小的糍粑足够她打发半天时间。

“你就剩下两颗牙了,不小心黏在糍粑上就一颗也不剩了。”小崔娃捂住嘴嘻嘻笑,像只小跳蛙跳来跳去。

老太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更用力地用牙床磨糍粑。

她脾气古怪,只有天生爱笑的崔娃能够一次次不计较地凑上来,这位老人家有时候也会赞赏他。

“你是个好脾气的娃娃,以后会有大出息。有本事的人都是笑嘻嘻的人。”

“给我讲神奇的故事吧,我听了就会更有出息,以后给你吃糖,那些白人老爷才能吃的糖,父亲在为他们种甘蔗,一百根甘蔗才有一颗糖哟。”

老太太鼓了鼓瘪嘴,艰难地做了个“呕吐”的动作,粗声粗气怒斥道:“那些不怀好意的白人,那些葡萄牙人、西班牙人,你们这些被奴役得没头没脑的崽子以为他们是好人,哈哈……那些人坏得彻底,他们随时会举起枪炸碎你们的脑袋,或者用刀活剥你们的皮!”

小崔娃吸着手指不以为然地扭来扭去,“什么葡萄牙,不知道不知道,没听到。那些老爷是美国人。”

这下换做法蒂娜鼓起眼睛不明所以了,她拍着大腿拒绝相信,“不可能、不可能!欧洲人才最厉害!我用我120岁的头颅担保!”她叫喊着,双手无力地抓挠膝盖,眼泪慢慢溢出。

小小孩子哪里懂得上个世纪老人的悲苦,他凑上去安慰这位疯婆婆,还做鬼脸,希望像逗乐弟弟那样取悦她。

次数多了,崔娃也顾不上她起伏不定的情绪,坐在地上抱着老太太枯树枝般的瘦腿摇来摇去,“不说他们,我要你给我讲故事,讲死神的故事,那三个兄弟不会死,一定不能死!尤其是二哥哥,他一定是与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!”

法蒂娜挥舞着干瘦的手臂,“呿呿”赶虫子般驱赶崔娃,但她实在太老了,手臂挥三下就累得呼呼喘气,她只能沮丧地屈服在崔娃的“暴力”之下,干巴巴地讲起外面的故事——她称之为“巫师”的神奇人物的故事。

她知道的故事很少,只能来回重复,但崔娃从不在意,他总是全神贯注。

 

“死神与三兄弟的故事,我知道是哪一个了。”邓布利多教授感慨道,“英国的孩子们也很爱这个传奇故事,原来巴西的小巫师也喜欢。”

“小孩子喜欢她不足为奇,她是个古怪老太太,有好玩的把戏。”少年垂眼望着半杯冷茶,一字一顿地说:“那是以前的我,受到异教徒的把戏迷惑,我要为此忏悔。”

邓布利多错愕地蹙紧了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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